第49章(3 / 3)

昭沉默着,江慈嘴角浮出淡淡的笑:“姚定邦之事,只怕并不是替你背黑锅这么简单。你引裴琰动手杀了他,必还有其他目的。”

卫昭将手中长剑一掷,弹回剑鞘内,拍了拍手,笑道:“小丫头倒是不笨,有些意思,继续说。”

江慈望向南方,低声道:“你所谋事大,必需要裴琰的配合,所以见他为救我受伤,就将我劫来,想要挟于他。只是,他又岂是为我而受你挟制之人?”

卫昭俊眉微挑,凤眼带笑:“你那夜不是听到了吗?‘冰水不相伤,春逐流溪香’,他可是答应与我合作了。”

“是吗?”江慈微笑道:“那你更不能让我死了。”

她匕首慢慢刺入厚厚的外袄,卫昭眼睛微眯,冷冷道:“你想怎样?”

江慈淡淡道:“既然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,我愿意继续跟在你身边,但有一个条件。你若不答应,我今日不寻死,总有一日会寻死。你也知道,世上最可怕的便是不畏死的人。”

“什么条件?说来听听。”卫昭閒閒道,眼神却锐利无比,盯着江慈手中的匕首。

江慈直视卫昭,一字一句,大声道:“我要你,把我当做和你平等的一个人对待,而不是任你欺凌的俘虏和人质!”

卫昭长久凝望着江慈,她面上那份决绝与漠然让人心惊,他沉默良久,终开口道:“什么才叫做把你当做一个平等的人?我倒是不懂。”

江慈缓缓道:“我武功低微,但不意味着你就可以随意点我穴道,随意打骂于我;我乃平民女子,但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意驱使于我,奴役于我;我是你手中的人质,裴琰是否会为了我而听你的话,我管不了,那是他和你之间的事情,但我绝不会为你做任何事情。我只跟在你身边,看你们如何将这场戏演下去,看你们如何挑起明春的那场大风波,但我,是绝不会参与到其中的。”

风雪,刀剑一样割面,江慈控制住轻颤的双手,坦然无惧地望向卫昭:“我打不过你,是你的俘虏和人质,在你眼中,我只是一个没出息的丫头,但你若不以平等的姿态来待我,我,宁愿一死。”

卫昭长久地沉默,心中有个声音直欲呼涌而出:平等?!你要平等,谁来给我平等,谁来给我族人平等?!在世人眼中,我们月落族人,永远只是悲哀与耻辱的歌姬和娈―――,我卫三郎,永远只是―――

他凝视着江慈,那苍白面容上的神情有着稚嫩的坚定,便如同多年以前,被师父送到玉间府时的自己。当师父鬆开自己的手,自己也是这般稚嫩而坚定吧。自己又何尝明白,这十多年来的屈辱时光,竟是这般难熬,如将自己时刻置于烈火上煎烤,放于冰窖中冻结。

那美如月光、柔如青苔,只想永远依在姐姐身边的萧无暇,就在那一刻死去,活着的,只是这个连復仇都不感到快乐的卫三郎―――

卫昭忽然大笑,笑声在雪野中远远的传开去,如同一匹孤独而行的野狼,呼啸于苍茫大地。

他笑声渐歇,缓步走到江慈身边,轻轻拈起她手中匕首,放到手中掂了掂,吹了声口哨,转身而行。

江慈仍怔立原地,卫昭回过头来:“走吧,这里荒无人烟,有野兽出没的。”

江慈打了个寒噤,提起沉重的步子,勉力跟在卫昭身后。卫昭回头看了看她,右臂一伸,将她扛在了肩上,江慈怒道:“你又―――”

卫昭轻笑一声,右手托住江慈腰间,用力一抛,江慈身子在半空翻腾,再落下时竟坐在了他右肩。卫昭笑道:“坐稳了!”脚下发劲,在雪地中如一缕黑烟,飘然前行。江慈坐于他肩头,平稳至极,大感有趣,又知他答应了自己的条件,心情大好,终忍不住开颜而笑。